第③&#94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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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烧的是叔叔的遗体,却出现了这样一个女人

    闭路电视是即时播放的,难道说此时、此刻,有个女人,正在活活被烧死

    炎红砂觉得全身的血一下子滚烫,像是也被烈火炙烤地沸腾了,她冲出监控室,向着焚化炉直奔过去,大吼着:“有人,里面有人啊”

    那个焚化工还在焚化炉外站着,炎红砂冲过去,结结巴巴:“那个那个”

    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炎红砂低头去看。

    那个焚化工的裤子里,尾椎的位置,鼓囊囊的一团,好像在动,像是

    像是有条尾巴。

    再然后,他缓缓的,伸出带黑色手套的手去拉布罩,先看到他的脖子,毛茸茸,再然后是嘴

    炎红砂尖叫一声,就是这一声,让她最终醒了过来。

    梦里的那个人,长了一个狗头。

    曹严华被这个噩梦瘆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本想安慰她的,现在只余自己心悸了。

    罗韧低头去看手里的画,的确只画了一半,画上有幢起火的房子,大火中现出一个女人痛苦而狰狞的脸,而右下角,只开了寥寥几笔,似乎还蹲着什么。

    他把画本还给一万三。

    罗韧有一种感觉,炎红砂所做的梦跟一万三所画的画,其实是一个场景,只不过画面直白,梦境却芜杂,掺杂了炎红砂自己的所思所想,整个场境复杂化了。

    得知自己的梦跟一万三的画可能是同一场景之后,炎红砂惊讶极了,问说:“为什么我也能看到呢不是只有你们才能看到吗”

    木代说:“虽然是梦,但你是从火里看到的呢。”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金木水火土,五个人,五种秉性,总好像有什么寓意。

    罗韧没吭声,一万三眉头紧皱,显然跟她有一样的困惑,至于曹严华,几步跑回自己的铺盖边,把塑料兜里的那摊泥沙颠颠抖抖,看得目不转睛。

    他有一种没道理的紧迫感,觉得连炎红砂这种新加入的都看到了,自己资历这么老,居然什么都没看到,真是

    岂有此理

    第二天一早,大家传看一万三的画,这一幅是他在已经画出水影的情况下根据画面里的位置、远近、笔画等重新调整了再画的,经过修饰,一目了然。

    画面上是个院子,房间都已经吞噬于大火之中了,女人的脸隐隐自火中显露出,表情痛苦,目光憎恨。

    画面的右下角是一丛长势恰好的芭蕉叶,旁边蹲了只狗。

    当然,或许是狼,狼狗不分家。

    那是只狗的背影,自然看不到表情,但不知为什么,看得人后背发凉,总觉得那狗坐的气定神闲,像是安然欣赏那女人被烧时的惨状。

    炎红砂抖抖索索地说:“这不是家养的狗吧我家里要是养这样一条狗,还不如打死算了。”

    她看多了忠犬护主的故事,觉得主人家遭遇大难,豢养的狗不说拼死上前营救也就算了,反而安坐如山,实在天理难容。

    又忽然突发奇想:“罗韧,那个梦会不会是个预兆原先我就打算就近找个火葬场把叔叔先火葬了的,会不会是,火葬场里,会发生什么事”

    罗韧摇头,指着画示意他们看。

    那个女人,虽然几乎被湮没在大火之中,但是脖子以下,还是能看到些的。

    “看到她的衣服式样了吧,右衽,这至少得是民国乃至之前的衣服式样了,还有这里”

    他又指了指画面的边角,火焰中显露出的一截弧形门洞:“如果把这个门洞复原,应该类似我们看到的园林里的边门。还有院子里种植这样的芭蕉,都不像现在的住宅风格。”

    他沉吟了一下:“保守的说,距今八十到一百年是有的。”

    这么久吗那想查也无从查起了吧。

    木代问一万三:“只有一幅水影吗我记得上次,应该是两幅啊。”

    上次,一万三画出了两幅,隐瞒了其中一幅,但后来大家分别、各自都接收到了讯息。

    一万三赶紧撇清自己,他这次可没什么隐瞒的,水影里,他的确只画出这一幅。

    罗韧没说话,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图下那只似狗似狼的畜生身上,他记得,在小商河画出的水影,上头也有一只类似的畜生。

    当时,曹胖胖的理解里,看图不能只看表面,得看深层的意思,那个似狼似狗的畜生,代表了一种邪恶势力。

    果然,曹严华又急吼吼地发言了:“我觉得吧,这只狗,其实不是狗,是一种艺术的夸张。我红砂妹妹看到的,不就是一个长着狗头的人吗这就说明了,这是一个狼心狗肺的衣冠禽兽”

    “看见这女的眼神没那种憎恨,火八成就是这个禽兽放的。啊,我知道了”

    曹严华像是忽然顿悟了什么,激动的双眼放光:“这两幅图可能得连在一起看,记不记得第一幅图是这只狗蹲在凶简边上,八成是被凶简附身了,然后就来放火害人了就像老蚌被附身了,然后害人一样”

    虽然道理听起来够歪,但是似乎又确实是那么回事。

    暂时似乎只有这些讯息了,罗韧把画纸卷好了收起,犹豫了一下:“我想跟你们商量件事。”

    他把神棍关于注血帮聘婷逼出凶简的想法提了一下。

    没人反对,毕竟只是抽一点血,又不是要命,曹严华还撸起袖子,拍打手臂上的血管,好像在看是不是方便下针。

    罗韧说:“那五珠村这里,暂时就告一段落了。你们看看这头还有什么事要做的,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有短暂的沉默。

    顿了顿,一万三说了句:“我想回村里一趟,这趟回来,都没能在村里好好走走。”

    炎红砂也小声说了句:“我要帮我叔叔遗体火化,火化的话,是不是手续还挺复杂,不是有钱就行吧”

    炎红砂要留,木代就得留,毕竟她是“保镖”,而既然木代要留,曹严华也就顺理成章的留,因为他是徒弟。

    无论从哪方面看,罗韧都没道理先走,索性也就都再留两天。

    退了船结清租金之后,一万三自己回五珠村,其它人在附近的寻了旅馆,要了个里外多人的套间住下,料理炎九霄后事的同时等一万三过来回合。

    罗韧极其注意木代,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跟从前又没什么两样了,那天海上的事情,好像真的只是小小的意外插曲。

    最忙的是炎红砂,跑进跑出,开死亡证明,联系殡仪火葬场,也亏得她的确是炎九霄的亲属,很多事情只要瞒过炎老头还是可以代为出面的,而且炎九霄死亡多日,尸体再拖延着放下去确实也不合适。

    火化的当天,她坚持大家都陪她一起去,理由是:说不定关于火葬场那个梦,真的是个预兆呢

    于是除了在五珠村的一万三,所有人都去了,为了避免让凶简离开视线曹严华找了个塑料袋把桶罩住,一路抱着去,又抱着回。

    火葬场不大,但所有工作人员各司其职,过程很顺利,一切井然有序,炎红砂不死心,想去火化间那看个究竟,被人礼貌地请出来了。

    那个人身材单薄瘦小,小鼻子小眼的,也不是梦里焚化工的模样,炎红砂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还特意去瞧他的裤子,那是条裁剪得当的裤子,前后都贴身,也不像藏了条尾巴。

    当天晚上,一万三从五珠村回来,懒懒散散的样子,拎了个布包,里头东西不大,但看着沉甸甸的。

    曹严华问他都干嘛了。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也没干嘛,给我妈烧了纸钱,守了坟。每家每户都去走了走,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呗。”

    整个村子只他一个人,想干嘛干嘛,是,村里人都走了,房子都还留着呢。

    他走一家祸害一家,踹门,砸窗户,搬起石头把笨重的不及带走的灶锅砸穿,心里无比畅快。

    小时候,母亲教他村里的忌讳,去人家家里玩儿,别动人家的锅,那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你要是把人家的锅磕着碰着,灶神一生气,那家人就得饿肚子呢。

    现在好了,通通砸了,饿就饿呗,反正饿不到老子。

    那一口恶气,积攒了许多年的恶气,就这样朝着没知没觉堪称无辜的门窗物件上发泄过去,自己都觉得自已欺软怕硬荒唐可笑,但是随便,无所谓

    砸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阳光晒的他眼花,眼前却晃动着许多年前的那个日子,那个薄雾蒙蒙的早上,身后一只手,猛然一推,就把他推出了村人的圈子。

    “江照,从今以后,你就不是咱五珠村的人了,你要是再敢踏进村子一步,可别怪村里人不客气。”

    他挑衅似的看着这破落的没有人声的村子,对着阳光下的空气叫嚣:“我就是又踏进来了,还砸了你家了,来啊,对我不客气啊,来啊”

    没有应答,有尘埃在阳光下跳舞,远处,海浪声很轻很轻,像是在问:“你是谁啊”

    内心深处,他想着,有个人出来揍他也好啊,那样至少,这个村子,还是活的,管它接不接纳他,至少,这个村子,还是活的。

    过了很久,一万三站起身来往外走,路过祠堂的时候,他偶然抬头,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好,灼痛了他的眼,祠堂高高翘起的檐角上,那个骑凤的仙人,峨冠博带,大袖那么敞着,似乎风一动,就要飘起来了。

    仙人指路,它在给谁指路呢,指的路又通去哪儿

    一万三洗澡的当儿,曹严华盯着那个布包看,好奇心像面团一样发酵,里头究竟包着什么呢

    炎红砂瞪他:“曹胖胖,尊重隐私”

    曹严华不服气:“其实你也想看吧,看一下怎么了,看一下又不会跑了”

    炎红砂哼了一声,她当然想看,她那点好奇心跟簇簇的小火苗似的,其实也知道,未必是什么秘密的东西,一万三敢大喇喇往那一放,就没那么不可告人

    但是,谁让你非罩上一层布呢,不撩开那层,心里愣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不过,她还是自诩道德水准比曹胖胖略高一筹,反正,她不会自己去揭开的。

    曹严华又看罗韧:“小罗哥,你说呢”

    这屋子里的人,总得都拉下水,达成一致才好。

    罗韧不去蹚这趟浑水,也不让木代蹚:“木代,跟我出去走走吧。”

    木代看他,先不动:“你是在邀请我吗”

    罗韧点头:“邀请你。”

    她笑起来,噌一下就起来,跟着罗韧出去了。

    洗手间的哗哗水声不绝于耳,房间里只剩了曹严华和炎红砂两个人。

    一不做,二不休,曹严华果断过去,三两下就解开了布包。

    那是

    祠堂檐角上骑凤的仙人,宽袍大带,翩然欲飞,最底下不太平整,一看就知道是被敲下来的。

    炎红砂也凑过来,一时间也忘了要置身事外,俨然共犯的架势。

    她说:“看起来,一万三对村子,还是心怀愤恨的,连这个都敲下来了。”

    曹严华也深有感叹。

    先敲了行什,又敲了指路的仙人,一头一尾,都折在他手里,他三三兄,可真是角脊走兽终结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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